【澜巍】委屈(上)

逆cp

点开看委屈的皱巴巴的巍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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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世上,能承载一万年的深情的人并不多,赵云澜算一个。

沈巍等他寻他一万年,这听起来简直是备受小女孩追捧的言情小说的情节。

但其实,赵云澜一直想知道他错过的这一万年发生过什么,他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经受了伤痛,他为什么从那样一个坦诚率直的小鬼王,变成了如今隐忍,心思浩重的沈巍。

可以肯定的是,他一定受了很多苦,但问题是,赵云澜觉得自己穷尽一生,可能都不会听沈巍主动吐露半个字。

赵云澜觉得,他总要找个机会,让沈巍发泄出来。总是什么也不说,只知道隐瞒和忍受,这对于他们的爱情来说,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
 

但赵云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。

 

直到——沈巍失去黑能量体系,变为普通人的第一个冬天。

 

人鬼同惧的黑袍使总带着彻骨的冷意,黄泉地下也是常年封冻。冬天的早晨对沈巍来说,是一种新奇的温暖感觉。

原来人间的雪是如此的惹人心动。

沈巍想。

赵云澜就在他身边熟睡,被窝和被窝外的空气仿佛有一道隐形结界,牢牢地把温暖锁住。

昆仑万年前的怀抱也很温暖,还有……还有那个印在额头上的亲吻,好像是沿着他的身体下了结界,让他觉得万分温暖。

可现在我是个普通人了,要不然……也许我也可以学一学。

沈巍这么想着的时候,赵云澜动了动搭在他腰上的胳膊,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:“宝贝儿,你怎么又这么早醒了。”

沈巍见他醒了,就小心地坐起来,他怕碰碎赵云澜的结界,让冷风进了被窝。果然一出被窝,凉意便侵袭到睡衣领子里,沈巍说:“我上午还有课,你再躺会儿吧,我去做饭。”

“可今天是周六啊大宝贝儿,你过日子过得都不知今夕何夕了吗?”赵云澜抱着沈巍的腰不松手。

沈巍想了想,确实是他记错了。他从来没犯过这样的错。为了适应换季,赵云澜要求他请一周的假,这是第六天。转过来劲儿的沈巍松了身上的力,任赵云澜将他再次拖进温暖的“结界“。

 

赵云澜闭着眼抱着他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,沈巍敏感地察觉到,赵云澜似乎有什么话想问。

他立刻忐忑起来,但仍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等。

 

“小巍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离开以后,你是怎么过来的?”

 

沈巍沉默不语,一万年太久,他不知从何说起。为他做了那么多,他当然想让人知道他的心意,知道他的付出,这是人之常情,但他说不出口。对于赵云澜的心意,他在每日少不了的亲吻,拥抱和关怀中有了隐隐的体悟,他觉得,再向人倾诉以往的苦难似乎多此一举。既然已经懂得,便无需多言。

 

他唯一耿耿于怀的,就是昆仑抛下他离去的那次。

 

树木在风中哗啦啦的倾斜,那是山在哭,天边的云也暗了,景色说不出的悲壮。

他哭得声嘶力竭,像是崩溃的孩子一样,昆仑松开他的怀抱的时候,他被恐惧紧紧卡住了神经。

他的脑子很僵,嗓子近乎撕裂的哭喊,可昆仑还是一步一步离他远去。他痛恨自己的脚不够快,跑着追着,狠狠地磕在地上,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膝盖痛,只是大脑仿佛裂开一样的令他窒息,喉咙生涩。

他永远都记得那时委屈,恐惧的感觉,一万年也未曾减退过。每每想起,鼻头会立刻酸涩起来,眼泪也控制不住,仿佛已经是刻在骨头里的生理反应。

永远都像那一天一样的委屈。

 

这是沈巍心中的一个结。

沈巍一直克制自己去回忆那天的事情。他懂得珍惜眼前人,所以竭尽全力地对赵云澜好,但打从心底,他还是怕他有一天再离去。

那时的他无力挽回,只有求神农怜悯,而现在他仿佛又回到了起点,一个普通人,命运莫测,未来该当如何他全然不知,一如刚刚诞生的小鬼王一样,需要昆仑的庇护。

现在没有神农让他求情了。

 

他其实很害怕,但他不常表现出来,以前有黑色的兜帽遮掩,他可以悄悄地瞬间将眼泪化去,但现在不行了,赵云澜只要瞬间就会发现他通红的眼眶和鼻头。

 

神人有掩盖眼泪的秘籍,但凡人独有凡人的烦恼。

所以赵云澜这话一问出来,沈巍就被突如其来的委屈堵了眼眶。

 

他微微向外侧偏了偏头,不想让赵云澜发现他已经湿透的眼眶,但紧接着,他就感觉到赵云澜的手小心地摸到了他脸侧。他突然感觉羞愤,窘迫,于是他大力把赵云澜的手推开,一蜷身体将脸埋进了被窝。

赵云澜显然没料到沈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,他是第一次见沈巍把情绪外放的如此彻底。赵云澜又慌又喜,慌得是沈巍明显是在哭,却拒绝让他看见,喜得也是沈巍在哭,他终于肯外放他的情感。他赶紧试图把他的小巍从被子里扒拉出来,但沈巍紧紧的揪住了面前的被子,除了后背,赵云澜什么也摸不到。

赵云澜在扒拉被子的时候,无可避免地漏了些冷风进去,沈巍揪着被子,努力将溢出眼眶的委屈给堵回去,感觉到后背处的“结界“破了,不知怎么的委屈加剧,眼泪流的更多,他只好死死地抓住被角,从嘴角到背脊,都紧绷着。

赵云澜无法,只好连被子带人囫囵抱个满怀,安慰的拍着哄着:“对不起,我不问了好不好?我只是随口一问,你出来好不好,不要哭好不好?“

“我喜欢你,我爱你,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经历,小巍,我错过了你一万年……“

“别哭宝贝儿,我心疼……“

“我前世是不是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,都是我的错……“

“宝贝儿,你不要闷着自己了,出来让我抱好不好?”

 

半小时后的赵云澜再也没有喜悦的感觉了,他悔得肠子都青了,他就不该问的,说不定他之前轮回里还被他的小巍看到过结婚生子,小巍该多伤心,就不该让他想起来。

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,小巍都没有起来,似乎一直闷在被子里流泪,赵云澜一辈子都没这么束手无策过,他起了床,去倒了杯热水,拍拍床上的小山丘问:“喝水吗?“

沈巍无声的清了清嗓子,被子里传出一声闷闷拒绝。

赵云澜又没辙了,过了会儿,他小心地问:“小巍,我有点饿了?“

床上的小山包果然动了动,沈巍从被子里背对着他坐起身,一开口便是沙哑的音色:你等一下,我这就去做。

 

赵云澜看着沈巍低着头,迅速地穿上了拖鞋,就要往厨房走,要是错过这个机会,赵云澜就改名叫赵大傻子,他迅速地一把搂住沈巍,手一抬下巴,就差点心疼的要断气。

沈巍眼圈通红,刚刚被子里闷出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,大大的眼眶里还蓄着一汪清泉水,鼻尖也泛着红色。

这是赵云澜第一次见他哭。

这一整个早晨,沈巍都在沉默的流泪。

赵云澜发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,只有在说自己饿了的时候,沈巍才会停了一会儿眼泪。

 

其实沈巍也不想哭。只是他克制不住。

他觉得心里充满酸涩的酒,刚开始是酸涩,后来就是疲惫难过。他当然感觉得到赵云澜担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,但只要他想开口说我没事,心里的酸涩就会铺天盖地的涌上来,让他的眼泪更加汹涌。

 

凡人的心果然脆弱,对委屈的情绪毫无忍耐的能力。

沈巍一边站在水池边削着一个笋,一边唾弃现在泪流不止的自己。

赵云澜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一会儿,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,直直地朝沈巍走过去。沈巍察觉他的靠近,赶忙抹了把泪,努力压着嗓子状若无事地说:马上就好,你要不再去看会儿电视?“

赵云澜没说话,他把沈巍手里的刀和笋都强行放下,趁着沈巍还在茫然地问怎么了的时候,把他拉到沙发边摁着他坐下,然后把他的两只手都攥在手里,弯腰歪头去找沈巍的眼睛:“看着我。”

沈巍别过头。

赵云澜松开手,搂住他的腰把他半压在沙发上逼他正对着自己,再次要求:“看着我。”

沈巍挣扎不开,也不看赵云澜,就用沉默僵持。

赵云澜却是铁了心要他把心里话吐露出来。既然眼神不能够到,那就用身体其他部分告诉他。赵云澜整个人压在他身上,搂着他,把脸埋在他颈窝,嗅嗅沈巍从衣服和身体的缝隙里透出的气味,蹭他脖颈处柔软的皮肤。过了一会儿,赵云澜感觉自己身下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,于是,他试探着开口:“小巍,我想听听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有什么委屈,可以告诉我吗?“

“……”

“你为什么哭?是因为我做错了事吗?“

“不是。”沈巍的声音里还带着哑色,不过还是回答了赵云澜的问题。

“这一万年里,我让你伤心了?”

“……没……你……”

 “我什么?”赵云澜把耳朵贴紧了沈巍的心口,搂紧他的腰。

“我没有见你……”

“你没见我?然后呢?”赵云澜大脑宕机了一瞬,然后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,他再次搂紧了沈巍。

“你这一万年,都没有见我?”赵云澜心里百味杂陈。

“神农说,如果我……如果见你,就……“沈巍似乎再次委屈到了极点,眼泪和抽噎无论他怎么忍耐,都压不住,泣不成声,话不成句,也不过如此了。

“好了好了,别哭,这不是见到我了……“赵云澜抱着他哄他:“我以后都不走了,好不好?”

“你走了……”

“我没有啊,我没走啊,我就在这儿啊。”赵云澜直起腰看沈巍的神色,他一时没明白沈巍为什么说他走了。

“你,你就是走了……你不要……不要我了……”沈巍满脸是泪,羞于面对赵云澜的目光。

赵云澜突然一僵,他想起来了。他确实,结结实实地,抛下过他一次。

就是从那一次开始,小美人替他扛起了十万大山的负担。小美人哭得声嘶力竭,拼了命地要抓住他,却终于无济于事,于是,他带着昆仑神筋和一盏魂火,于黄泉,千万尺地幽冥之下,覆上了黑袍,从此再无人亲他抱他,温声慰他。他的真心自此埋在黑暗之下,再无人识得。

他一定很委屈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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哎呀,怎么哄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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